李仲
长篇小说《恰同学少年》改编自同名电视剧,自出版后已多次印刷,深受读者欢迎。
小说以青年毛泽东在湖南第一师范求学的读书生活为主线,展现了毛泽东、蔡和森、向警予、杨开慧、陶斯咏等进步青年的成长历程。昂扬向上的基调,透着敢以天下为己任的抱负与情怀,洋溢着为理想而奋斗的激情,契合了毛泽东在《沁园春·长沙》中的感慨。但这部小说绝不是单纯的红色励志作品,这些进步青年思想上的逐步成熟,离不开一位位师者的倾心引领。他们传道授业解惑,如一束束光,为年轻学子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在这部基于历史记忆与艺术想象的文学作品中,作者秉持严谨的态度,用细腻的笔触,真实还原了一位位有着救国救民情怀师者的所思所想和音容笑貌。他们学识渊博,恪守师道,虽然个性不同,但极富人格魅力。
1913年,毛泽东为求学一事从长沙返回韶山,父亲毛贻昌拒绝再提供学费并训斥他:“你自己算算,半年不到,你换了好多学堂?有哪个学堂你待满过一个月?”所以,毛泽东回长沙考入第一师范并安心求学,虽有经济上的原因,但根本原因是他喜欢这所学校。1936年,毛泽东接受美国记者斯诺采访时说:“我在这里——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度过的生活中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的政治思想在这个时期开始形成,我也是在这里获得社会行动的初步经验的。”
毛泽东之所以喜欢这所学校,首先得益于校长孔昭绶的办学理念。在与毛泽东等新生谈话时,孔昭绶阐述了自己经世致用的教育思想:“那种关进书斋里,埋头故纸堆中做些于国于民无关痛痒的所谓之学问,不是我湖湘学派的特点。湖南人读书,向来只为了两个字:做事!做什么事呢?做于国于民有用之事!”他鼓励学生关心时事政治,提倡学生开展社会实践,宽容对待犯错误的学生,奠定了激励学生奋发图强的良好基础。孔昭绶能够将杨昌济、袁仲谦、徐特立等一批优秀教师聚集在第一师范,也正应了“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的古语。
如果说孔昭绶是富有理想和激情的教育改革家,那么杨昌济就是学贯中西、思想开明的教育家。毛泽东入学考试的文章应不应该排第一,就像一块大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水面,在老师中激起轩然大波,是杨昌济慧眼独具,读出了毛泽东的不同凡响:“文采华章,固属难能,而气势与胆识,才是天纵奇才之征兆!此子笔下虽粗糙,胸中有丘壑,如璞中美玉,似待磨精钢,假以时日,当成非凡大器,非凡大器!”针对毛泽东偏科严重的问题,杨昌济也向其他教师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他的着眼点,从来不仅仅局限于个人之修身成才,而是把自己的学业,自己的前途、未来,与社会之发展,国家之兴衰,民族之未来紧紧联系在一起……这样的学生,你怎么可能用僵化呆板的应试教育来框死他,怎么可能要求他面面俱到、门门全优?”一席话,直指应试教育的弊端,振聋发聩。杨昌济有着“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的理想,他不仅给予毛泽东极高的评价,还在学习、生活等方面言传身教,当然也少不了严厉批评。当毛泽东与袁仲谦就如何作文发生冲突时,正是杨昌济的批评教育使毛泽东认识到了错误。
袁仲谦绰号“袁大胡子”,虽然有些守旧专制,但治学严谨,是造诣深厚的国学大家。他也非常器重毛泽东,经常邀请毛泽东到宿舍介绍必读的古典文学作品,亲授读书、写作法则。袁仲谦点评毛泽东“梁启超体”的作文“锋芒太甚,须重含蓄”,毛泽东因此只得改变文风,转而钻研韩愈的文章。1936年,毛泽东对斯诺说:“多亏袁大胡子,我学会了古文体,今天我在必要时仍然能够写出一篇过得去的文言文。” 袁仲谦去世二十年之后,毛泽东于1952年为他题写墓碑“袁吉六先生之墓”。
徐特立生活俭朴,治学有方,授课善于理论联系实际,是深受学生喜爱的平民学者。小说中有一段徐特立吃学生剩饭的情节,描写十分传神,凸显了徐特立的高贵品格。他所倡导的“不动笔墨不读书”,也成为毛泽东坚持一生的读书方法。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大革命陷入困境前途未卜的1927年5月,徐特立毅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37年1月,徐老60岁生日,毛泽东在贺信中深情写道:“你是我二十年前的先生,你现在仍然是我的先生,你将来必定还是我的先生。”
北去的湘江带走了那个风云际会的年代,承载着岁月积淀的湖南公立第一师范学校旧址,已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时光没有模糊历史,那一位位师者的风采,依旧留在古朴的校园,清晰如昨,让后人心生敬仰。他们的胸怀,他们的气度,他们的精神,自是教师的榜样,也同样是我们每个人的榜样。
作者简介:李仲,青岛琴岛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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