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启昌
在青岛,从“树阴满地日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的炎夏,到“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的爽秋,中间似乎仅隔着一朵松莪脱胎与绽放的工夫。
入秋时序久盼而至,极目所望,岸海、坡岭、山峦、林地无不朗润清明。这样的时日,几阵大小正好的雨淋下来,如若有适宜的气温和硬烈的光照跟得上,青岛人饭桌上除却常客海鲜,会陡添一道来自山间林地的松莪——嗅其味,品其鲜与香,没有谁能抵挡得了它的诱惑。
一般人往往把松莪与松伞相混。两者虽属菌类同科,但外貌跟内里却不同质。松伞颜色偏橙黄,底纹齿状,宜鲜食。不及时烹制,就会泛出类似铜锈的斑点,口感逊色若干。新鲜松伞炒菜脆且鲜,但不及松莪香。松莪通体泛着棕褐色,底面呈蜂窝状。松莪除了鲜食,干品泡发后炒鸡、炖肉、煲汤滋味醇厚,香气浓郁,无论下酒还是佐餐,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绝。
浅秋季,阵雨过后天空放晴,懂行的人会聚到山中的马尾松林里。雨水刚刚淋过不久,湿漉漉的马尾松树下就有娇嫩的松莪探出头来,头顶上沾着细碎的草梢碎叶。不多工夫,就能采到大半提篮。翌日一早,人们再次进山,潜到松林中寻找那些新生且碗口大的松莪。
松莪采回来,人们通常是干制后泡发食用。泡发适度的松莪,无论跟鸡、鸭还是猪肉配伍,哪怕素炒,其释放的鲜美与芳香恐是菌中翘楚了。
泡发停当的松莪洗去尘土草屑,撕成条块。将一年龄的小公鸡剁块。葱碎、姜丝、小米椒、八角、桂皮、花椒入锅炒香,放入鸡块旺火爆炒,淋酱油少许,翻炒至鸡肉溢香,加松莪旺火炒,添适量清水盖锅转文火慢炖。出锅前,加入韭菜段或香菜段调味提香,盛盘上桌。松莪与嫩鸡这双绝配制成的菜品香气四溢,为寻常的日子注入了别样的幸福与惬意。
除了松莪与嫩鸡,更多时候,人们会用五花肉、前肘肉、后肘肉,甚至鸭肉鹅肉与泡发好的松莪搭配,炮制一道道可口好菜。
青岛临海但不缺山,不缺马尾松林地,崂山、大珠山、小珠山、藏马山、铁橛山、大泽山,山山林密,每至初秋,都是野生松莪采撷之地。得益于大自然的馈赠,往后的岁月里,松莪这种上好的野生食材在这方土地上还能新生成多少道美味佳肴,恐怕没人能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