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临近,正值故宫博物院建院100周年,古老的紫禁城即将迎来游客高峰。大众虽熟知故宫,却未必深知其背后的隐秘。这座皇家建筑群承载着六百年历史,明清宫廷的生活细节、建筑神兽蕴含的文化密码,都藏在朱墙黄瓦之间。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周乾的新作《故宫生活志》《故宫里的神兽》,以专业知识与丰富文献,为大众揭开故宫神秘面纱。
故宫“打卡”宝典 讲述科学与人文内涵
2004年刚毕业的周乾投身故宫古建部太和殿大修工程,自此开启二十一年“宫里”生涯。从古建筑到背后历史文化,他的研究不断深入:“故宫是一座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遗产的大宝库,古建筑背后蕴含着丰厚的历史信息:不仅事关建筑本身的科学原理,隐藏在建筑细节背后的古人智慧、历史变迁、文化蕴含,是更引人入胜的东西。”《故宫生活志》便是他多年研究的心血结晶。
周乾的科普有点“另类”,他擅长以科学视角解读故宫古建筑背后的历史文化信息。例如,没有现代音响设备,畅音阁大戏楼戏台上的声音为什么能传得那样远?故宫里珍藏的手持小风扇,是怎么转动的?故宫的“地暖”是怎么取暖的?冰窖里的冰化了怎么办?到了夏天,紫禁城里的“特大蚊帐”是怎么搭建起来的?在《故宫生活志》中,他以通俗生动的笔调,对这些问题进行了科学严谨的分析解答。
《故宫生活志》以起居、饮食、行乐、节俗为主线,幽默讲述宫廷趣闻。书中300余张珍贵高清图档,包含实地建筑摄影、历史档案与文物特写,部分图片首次公开。故宫博物院第六任院长单霁翔先生直言,这是一部有趣有料、干货满满的“故宫生活百科”:“带着这本书走进故宫,一定会有别样的收获。”
作为学者,周乾致力于澄清网络误读。比如针对“紫禁城无烟囱”的说法,他指出坤宁宫背面就有用于萨满教祭祀煮肉的排烟道,以证据破除传言。他坦言:“我的治学风格有点‘轴’,不喜欢人云亦云,网上传得多的内容往往会引起我的质疑和关注。凡事要有证据。对于任何传言,要么有史料证据,要么有现场调查证据,要么有实验分析证据;如果都没有,那么这个传言就是站不住脚的,我也不愿意写进书里。”
故宫神兽图鉴 解码中华文明想象力
在故宫,神兽造型出现在古建筑的各个位置:从地面到台基、从门窗到顶棚、从檩枋到屋顶、从殿内到殿外,几乎无处不在。这些神兽是从哪里来的,在不同历史阶段有着何种造型,为什么要用于故宫的特定位置,与帝王是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何种文化特征及特定含义?《故宫里的神兽》一一解答。
书中汇聚53种与古建筑相关的神兽,并按帝王期待的功能分类。有象征加强政权的龙、犼、凤;寓意消灾的狮子、獬豸;代表纳福的鹿、麒麟;还有作为宠物的猫、狗等。
在历史解读上,书中概括不同时期“龙生九子”的说法;文化阐释方面,深入解读太和门前铜狮的镇宅文化,剖析狮子作为佛的化身、佩戴铜铃璎珞的驱邪意义等。书中还从艺术、科学等角度介绍了神兽的功能。
《故宫里的神兽》从“强政神兽”“消灾神兽”“纳福神兽”“宠物神兽”四大维度,梳理五十余种神兽踪迹。保卫皇权的甪端可作香熏营造仙境,犼肩负监督君王的使命,海马是驱除邪恶的战神……书中以通俗语言搭配近400幅图片,生动展现神兽背后的传统文化内涵。
这两本新书,不仅是了解故宫的窗口,更是探索中华文明的钥匙。在故宫博物院建院百年之际,它们为大众带来一场穿越时空的文化盛宴。
新书速评
赵兴国乡土散文中的“耕牛”意象
李盛涛
赵兴国的散文集《远方,亦或是脚下:一位乡村教师的情思》,收录了他二十余年在散文创作方面的艺术探索与文化思考。赵兴国在对过往乡土世界的审美观照中,凝练出了具有审美标识性的“耕牛”意象。
赵兴国善于创作“意象”表情达意。他喜用动物构成的意象形式,如“饿狼一般”的五爷爷、胸中燃烧的野火“如一头怪兽”(《在原野上》)、当闻到炝锅面时浑身每个细胞“好像笼中饥饿的野兽”(《温暖的灯光》)……这些意象很好地体现着赵兴国作为男性作者话语修辞的外向、张扬、刚猛与狂野。因此,“耕牛”意象在赵兴国散文中成为较为凝固的审美形态也不足为怪了。
重要的是,“耕牛”在赵兴国的散文中不仅是意象形式,更类似一种精神图腾。在《牛命》中,赵兴国借五爷爷之口为耕牛杜撰了一个神话传说,耕牛是天界牛神被玉皇大帝哄骗到凡间帮助人们度过苦难的。尽管作品对牛神故事的叙述话语有点儿荒诞、诙谐,缺乏神话的庄重与仪式感,但满含乡间智慧和民间伦理,表达了赵兴国对“耕牛”生命形态的情感升华。
实际上,“耕牛”意象已成为父亲生命形态的审美替代物。《一个牛梭头有多重》写因“我”弄坏牛梭头父亲重新制作牛梭头的故事;《麦穗低着头想春天的故事》写父亲像耕牛一样将废弃窑厂变为良田;《父亲走在冬天的风里》写父亲和牛拉土填湾八九年之久;《牛命》借父亲打理没了牛的牛棚表现父亲对土地的留念……这些散文无不表现了父亲的沉默、勤劳、顽强、坚韧的精神品格。在《一个牛梭头有多重》中,作品写道:“看着父亲扛着牛梭头的样子,我感觉很滑稽,可那嘲弄轻视的芽芽还没有露出头,一股不知从哪里涌来的辛酸的潮水就吞没了我。父亲肩头上,不就真的压着一个重重的看不见的牛梭头?那后面拖曳着的,除了困苦的日子,还有倔强的信念和对命运不屈的抗争。”这里,“耕牛”意象被赋予了中华民族优秀的精神品质。
赵兴国为何热衷于“耕牛”意象的营造?深究其因,也许有赖于他对人、地关系的独特思考。对于身处四线城市的赵兴国而言,乡土对于他不仅是年少时的成长环境和现在仍可踏足的故土,更是一种审美形态和想象构成物。例如,在《蹀躞在岁月原野上的身影》中,赵兴国将麦收视作“人类和自然之间的遭遇战”;在《锄禾》中,他将锄禾写作“铁锄在和泥土草茎间殊死的搏斗”……在赵兴国笔下,人、地关系之间既没有将土地视为地母盖亚式的尊敬与膜拜,也未将其作为极富生态性的乡村田园,而是一种征服与被征服、以命相搏的生存关系。
为何赵兴国如此理解人、地关系?也许来自他年少的疼痛记忆。在《牛命》中,写“我”因踩倒一棵玉米而被父亲鞭打;在《一个牛梭头有多重》中写因“我”弄坏牛梭头而被父亲痛打。可以说,这两篇散文隐秘揭示了赵兴国散文创作的深层动因:源自一种疼痛记忆。这种疼痛记忆既是身体的,也是精神的。对赵兴国而言,疼痛记忆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也时常流淌在散文的字里行间。在《一头牛和一个人的偶然和必然》中,当我想起“大憨哥”时,赵兴国写道:“就在‘大憨哥’三个字跳入我眼睛的时候,我的世界开始了变化前的第一次‘宫缩’。”赵兴国用女性身体的“宫缩”疼痛来表达此时自己的痛苦感受。从本质上说,这种疼痛记忆是乡土世界的生活环境带给赵兴国的生存记忆与审美感受,是整个少年时代乡土生活的艰辛、贫困、苦难、残缺甚至是宿命般无法改变的无力感带给赵兴国的伤害。
总之,赵兴国的“耕牛”意象体现着他对过去某一历史时段乡土世界及其生命形态的生存体验与审美判断,也是他身处城市化进程中独特的、文明怀旧式的乡愁书写。
青岛晚报/观海新闻/掌上青岛记者 贾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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