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克”，指伴侣双方都有收入且无子女。“丁克家庭”在20世纪80年代之后于中国大城市逐渐增多，这一群体的社会经济地位、受教育程度等都比较高。三四十年后的今天，中国的第一批丁克夫妻已经步入老年阶段。社交媒体上，围绕其养老生活、遗产分割等话题的讨论非常火热。

　　记者采访了一对在20多年前主动选择丁克的夫妇，如今，他们已经处于退休或半退休的状态。

　　养老，不只是“有没有孩子的事”

　　如今，老一辈劝年轻人生孩子，常用“没孩子将来谁照顾你，进养老院被欺负咋办”这样的话，背后藏着养老靠孩子的旧观念。但对于考虑成熟的丁克夫妻，养老是系统性问题，依托充足物质储备、完善医疗体系、社会政策和基础设施。

　　退休后，杨舒和董力打算在上海养老。工作带来的稳定福利，让他们没额外买重大疾病保险或养老保险。夫妻俩在上海长宁有周边配套设施完善的房产，预计退休时有足够养老存款。杨舒认为，人老了最后几年可能面临失能失智问题。失能时清醒但能力不足，她会选入住养老社区；失智则不用太担心痛苦。

　　上海老龄化程度极高，截至2024年末，上海户籍60岁以上人口占户籍总人口的37.6%，每三个上海人就有一个60岁以上老人。Pocky供职于央企保险公司，她老年客户群体里，丁克夫妻不常见，但很多孩子海外定居的老人自主养老，大多想给孩子留钱，自己要养老社区名额。Pocky觉得国人养老最大的“底”是优质医疗资源。

　　很多90后年轻人找Pocky打听养老社区和保险方案，他们以同性伴侣为主，有稳定收入，做好没孩子准备，想通过保险早获养老保障。当然，去养老社区是小众选择，中国超90%的人会居家养老。上海是全国首批试点“长护险”的城市之一，上门护理、社区日托等服务日渐完善。

　　杨舒和董力走在上海街头，看到社区敬老食堂、口袋公园等，感受到适老城市日渐成熟。杨舒还有3年退休，董力还有6年，他们相信未来养老硬件设施会不断完善。此外，杨舒提到“抱团养老”可能，她有个亲妹妹，两家关系好，也许以后会置换联排别墅，方便孩子照应。

　　伴侣能陪一程，但最后都得靠自己

　　养老社区、抱团养老背后，是丁克群体对在不被传统家庭定义、物质资源足够情况下，如何体面老去的探索。杨舒提到伴侣在生活考验中的作用。

　　前几年，杨舒父亲中风居家养病后去世，母亲承担大部分照护责任。如今80岁的母亲和妹妹同住，精神很好，每天运动两小时。那时杨舒意识到，赚再多钱都没用，没有老公陪伴可能命都没了。

　　如今，杨舒进入半退休阶段，工作闲下来，不同年龄段年轻人都愿找她当朋友。她虽50多岁但看上去年轻10岁，能从职场前辈视角帮年轻人分析事情，给予情感支持。曾经，杨舒遗憾没孩子，设想孩子会是什么样，但遇到很多年轻人后她释怀了，觉得只要和年轻人相处得好，就像是“自家孩子一样”。她认为，最重要的是自己想通如何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钱雨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