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0元的培训费，59岁的赵今在手机上点击转账前还忍不住换算，如果是某保健品，“能吃几瓶”。“我是瞒着女儿的，就是要做出点样子给女儿瞧瞧！”

　　第52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3年6月，全国10.79亿网民中，50-59岁网民占16.9%，60岁以上老年网民占13%。低门槛、易操作的社交平台短视频在近年来逐渐下沉至老年市场，越来越多被认为是“数字弱势群体”的老年人依托短视频账号，小心翼翼向外界拓展。

　　1 入局： 被质疑后的“反骨”

　　一切源于女儿麦冬的一通电话。一次，她在电话里抱怨，房贷太高，还起来吃力，赵今鼓励她兼职做自媒体。“说得轻巧，你去开个账号，能挣到钱吗？”

　　“用行动反驳偏见。”打完电话的下午，赵今就开始用关键词“退休老年人兼职赚钱”在网络上搜索。之后，她刷到了大量老年人学做抖音号、视频号带货的招生视频推送。

　　一位30岁出头的女培训师灵灵却让她觉得“还不错”。她报名了灵灵老师的5天抖音账号免费课程。“微信视频号，是下一个风口，我们要提前布局。”

　　这个判断，和赵今的直觉不谋而合：她在抖音上每天能刷到海量的信息、风格迥异的账号。她想和女儿商量。当时正在忙着工作的麦冬只回了一句：“肯定是假的。”

　　赵今彻底被这句话激起了斗志。

　　2 养号：一头扎进去，却不知道“流行些什么”

　　收费线上课每晚7点半开始。一段时间后，赵今发现，培训“教授内容的核心，就是怎么做个搬运工”。她最核心的困惑，比如究竟应该主攻哪个领域的内容，课上老师却从不涉及。

　　赵今拍摄居家生活视频“养号”。她想好了账号名，“赵今的三餐四季”，并开通了视频号的商品橱窗。

　　几天下来，粉丝只涨了20多人，大多数还都是身边亲朋。与此同时，赵今发现机构赠送的粉丝“不牢靠”，在慢慢往下掉。赵今迫切需要短期内涨粉。她打算开一场直播引流，介绍下自己刚装修的“法式奶油风”新家。开播后，她发现尴尬无可避免。为了不冷场，她一直重复着相同的话。

　　直播走不通，赵今又想走温情路线。剪辑了几个思念母亲的图文短视频，但浏览量寥寥。

　　3 订单暴涨：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做了“小丑”

　　母亲交了培训费的事，麦冬是在一周后回家时发现的。“我妈把自媒体创业想得太简单了。”

　　麦冬不知道该如何和一时“狂热”的母亲解释，干脆拜托男朋友在二手平台上买了2000粉丝。

　　在销售量涨到160多单时，赵今向麦冬炫耀佣金已经接近800元：“我把你买粉丝的钱挣回来了！”

　　后来麦冬把为赵今“作弊”橱窗销售量的事和盘托出。赵今沉默了一会儿，只问了一句：“我成了小丑了，所有订单，没有一单是我卖出去的吗？”

　　4 迷惑的流量：粉丝飙涨，他们为啥不下单

　　有一次，赵今偶然分享了一段董宇辉谈论读书的图文视频，收获了比之前多数倍的点赞和转发。凭着这个流量密码，赵今的账号维持着每天几百人的涨粉速度，直冲3000人大关。

　　但这些流量没有给赵今的微橱窗销售带来多大起色，每天至多也就是两三单的交易量。

　　赵今决定去杭州拜访灵灵老师，灵灵派教学主管为她答疑，但赵今对这位主管并不满意。

　　赵今要求再见见灵灵老师。但灵灵老师坚持不露面。和主管谈话中，赵今发现，灵灵在课上也说过不少“言过其实”的话。

　　几天后，麦冬给赵今发了一个“老年人视频号课程教学”的免费公益课程链接，赵今发现和自己交1680元学习的内容大同小异。“那就是吃亏了呗，反正老年人，不在这里被骗，就会在那里被骗。”赵今故作轻松地回复女儿。

　　而微信平台对她的“限流”，赵今申诉了很久都没有解封，人气也被算法彻底吞噬。 杨书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