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京先
1951年12月27日,这一天早饭后,我们照常执行任务,这时部队仍在阻击作战。我们班轮流到前方包扎所,驻地留几个人,执行别的任务。我们后勤和政治处住在一个山上。树很茂密,地堡是先头部队挖的,我们只是加厚土层。卫生班住的是个大地堡,能睡八个人。早晨,两架敌机在上空盘旋良久。到了晚上该打饭时,地堡只有小贾、小袁和我三个人。我忍着脚的冻伤穿上鞋提着水桶往外走,不料,来了一架敌机在上空盘旋,打了一梭子子弹。这时班长从药房出来往地堡走,我提水桶跑到烧水处,又来了四架敌机开始轰炸。
我心倒没有那么害怕,只是随时准备着牺牲。几架敌机轮番轰炸约半小时,炸完就飞走了。我跑出去一看,一大堆人在那儿挖,地堡变成一个大深坑。这时有人对我说:“小许,我们还在挖你呢!”确实,地堡里有谁都不知道,当时只有我知道,里面总共三个人,小贾、小袁没出来,班长刚进地堡不到两分钟,飞机就开始轰炸了。大伙拼死地挖,先发现一个在东南角被一根斜立的木头压在身上,土到心口窝以上看不清面目,满头都是血的人。一看是小袁,挖出来赶快送他去医院。其他人继续挖,我没铁锹,便和政治处小文书两人到地堡上面的山坡上,在翻上去的冻土块木头缝隙间发现有黄衣服。我俩连抬带搬把人挖出来,当时天已经黑了,看不清,抬出来一看是班长。他口袋挂一支钢笔,我摘下来交给政治处的一个人,我说:“这是王班长的遗物。”在他兜儿里有一张给部队领导的便信,我一直保存到现在,作为永久纪念。
(本文摘自本报助老出书项目许京先著《我的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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