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珉

　　金庸《射雕英雄传》在武侠小说史上的地位堪称丰碑。此次由徐克执导、肖战和庄达菲领衔主演的电影《射雕英雄传：侠之大者》还原原著《射雕英雄传》第三十四到第四十回的武打戏，以少年群像叙事突破传统模板，以视觉奇观抵消武打戏退化的窘境，成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少年感侠义正义。

　　《射雕英雄传》原著刻画少年郭靖的成长史，电影《射雕英雄传：侠之大者》不仅还原少年郭靖的成长，也描绘出一个复杂的江湖世界。电影的兵种涵盖重甲骑兵、弓骑兵、轻骑兵、大盾兵、圆盾兵、长矛兵、重步兵、草原大军、大宋军队、丐帮义军等等。一方面，金国骑兵身穿铁浮屠，手持狼牙棒，战斗场面写实，极具视觉震撼性。与原著小说第一章的描述吻合。另一方面，草原弓骑兵迅猛凌厉，阵型多变，灵活穿插，让观众想到金庸善用宏大意象渲染草原骑兵的磅礴气势。原著写道：“轻骑如风掠阵，重甲似山崩摧。”通过“风”与“山”的对比，暗示蒙古军队刚柔并济的战术哲学。

　　该片类似玄幻剧仙侠剧的武打戏，远超自然规律的特效，还原出原著武打戏的精彩。原著通过三类文学手法让降龙十八掌“显形”：一是自然现象比喻，掌风如“狂潮怒涛”，郭靖掌力激得松树“针叶纷落如雨”。二是生物动态拟态，洪七公教授“神龙摆尾”时强调“这一招须得反手打出，腰间使力，如神龙掉尾”，以龙尾横扫的动态赋予招式形态。三是内劲流动描写，郭靖运劲时“丹田中一股热气分从双臂贯到掌心”，以内力运行轨迹替代外形。在电影里，原著的降龙十八掌，不是简单的招式堆砌，而是将掌风化为半透明气劲，以扭曲的空气为意象，掀起沙暴、震碎地面、击破石碑，掌掌都是原著武打戏的具象呈现。

　　除了降龙十八掌，导演徐克还将原著那些模棱两可的招数，也具象化呈现：《九阴真经》和蛤蟆功等武功绝学的视觉化呈现；“时乘六龙”多道气劲的飞行轨迹；令人震惊的“隔山打牛”；黄蓉打狗棒与华筝弯月刀对阵；改动细化《武穆遗书》原著武打戏的阵法等等。徐克的新尝试在于增加武打戏的神奇能力——武功、兵器、阵法。既保留原著武打戏的武侠元素，也通过特效在视觉上达到与玄幻仙侠剧相媲美的效果，为观众带来全新的武打戏体验。

　　《射雕英雄传：侠之大者》承接《射雕英雄传》第三十四回，江南七怪中的六位在桃花岛离奇死亡，郭靖和黄蓉分道扬镳。郭靖寻黄蓉误入蒙金战场，巧遇义兄蒙古四王子拖雷。此时，蒙古、金国、大宋三方势力犬牙交错，刀光剑影，生灵涂炭。电影试图为原著注入少年感：以郭靖、黄蓉、华筝、拖雷凸显少年的意志、雄心以及对身边人的守护。他们的侠义正义之心与能力大小无关，而是存在于每个人心里的侠客精神。

　　电影中的少年郭靖，处于身份困境的撕扯之中。他是大宋忠良之后，又被母亲带到草原抚养长大，更被蒙古大汗指定为“金刀驸马”，他与蒙古四王子拖雷义结金兰。这让该片不仅有宏大厚重的形态，也体现出少年感灵动活泼的一面，更有少年的成长经历和审美体验。一边是忠肝义胆的爹，深明大义的娘，至死不渝的黄蓉；一边是有知遇之恩的蒙古大汗，青梅竹马的公主华筝和情同手足的义兄蒙古四王子拖雷。郭靖该如何抉择？片末，黄蓉提醒郭靖，蒙古四王子拖雷和蒙古大汗都在大宋城关对面，郭靖认为只有抓住蒙古大汗才能保住大宋百姓。具有少年感的郭靖，选择挣脱身份的囚笼，向侠义正义的江湖靠近。

　　由此，观众可以窥见少年郭靖如何在混乱割裂的世道中践行侠义匡扶正义，又不以牺牲弱小者为代价。该片的少年感为传统武侠电影注入新鲜血液，少年侠客的成长不仅体现在武功提升，更在于内心的成熟、价值观的塑造以及对侠义正义的追求。

　　徐克塑造少年郭靖的“不忍”，侠义正义的慈悲心，让他不能坐视不管大宋子民。为阻止蒙古企图借道南宋以便伐金带来的生灵涂炭，他不惜逆势而行，在宋蒙战争背景下成为南宋城关襄阳的重要守护者。郭靖明白“侠之大者”的真谛：武功高强的人未必有怜悯之心，而武功低的人未必就不能行侠仗义。后来，郭靖和黄蓉镇守大宋边关三十五年，侠义正义跃然银幕。

　　郭靖生于靖康之耻，死于大宋城破。他和金庸笔下的令狐冲、段誉、杨过等性格各异的豪杰一样，他们的共性就是侠义正义。少年郭靖驾马车带死去的娘回中原将其葬在雁门关，他在娘的墓前说的那番话彰显了侠义正义的慈悲心。

　　《射雕英雄传：侠之大者》将江湖中的幻梦、奇遇、荡气回肠与酣畅淋漓融入少年郭靖的命运，让他真正成为侠义正义感爆棚的永恒英雄。少年感的郭靖和黄蓉，正是作家金庸和导演徐克所推崇的武侠精神的具象表现。他们的善良，他们的勇敢，他们的奋斗，他们的舍生取义，直达观众内心，属于中国式侠义英雄。

　　徐克始终坚定地和观众站在一起，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比起江湖的刀光剑影、各方势力的你争我斗，天下的和平、百姓的安宁，为民除害守护正义的侠义精神，才是侠的真正追求。

　　作者简介：王珉，中国电影评论学会会员，厦门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