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的绿

青岛日报 2025年03月02日

  □郑国

  长久以来,青岛“红瓦绿树、碧海蓝天”的城市形象深入人心,已沁润沉淀为城市的文化特质。绿树成为城市形象的代表和文化特质的符号之一,这在城市发展历史上实属罕见。

  “青岛海山万千绿,怀人落日更登台”,这是康有为众多赞美青岛绿色的诗篇之一。过去,一般地认为“红瓦绿树、碧海蓝天”是康有为所言。笔者翻阅资料,似不足成立。1928年出版的《胶澳志》曾援引康有为对青岛城市的赞美,曰“碧海青山,绿林红瓦,不寒不暑,可舟可车,擅天然之美,而益之以人工,宜其为游旅所归也”。又,康有为在给表弟方子节的信中写道:“青岛之红瓦绿树,青山碧海,为中国第一”。1934年,王统照来青游览,对康有为的评语熟稔于心,“‘青山、碧海、红瓦、绿树’。康有为品评青岛色彩的八个字,久已悬于一般旅行者的记忆之中。讲青岛的表现色,这几个形容字自然不可移易。初到那边的人一定会亲切地感到”。可见,现在的表述与康有为的文风有一定出入。考虑到康有为在社会上普遍的影响力,今天大众熟悉的“红瓦绿树、碧海蓝天”应该是从“碧海青山,绿林红瓦”“红瓦绿树,青山碧海”等类似表述演义而来。剧作家洪深甚至认为绿树就是青岛,没有绿树也就没有了青岛,“有人说青岛的好处,就好在青上;如果没有这些树,青岛便和其他城市一样,不见得有什么出色了。”

  绿色打动了每一位来青游览旅居的文人墨客。闻一多在《青岛》一文中描绘了初见青岛时的美景:“海船快到胶州湾时,远远望见一点青,在万顷的巨涛中浮沉。”随后,他进一步深描了青岛的城市细节:“簇新的,整齐的楼屋,一座一座立在小小山坡上,笔直的柏油路伸展在两行梧桐树的中间,起伏在山冈上如一条蛇。”老舍在《五月的青岛》对绿的使用毫不吝啬,“绿,鲜绿,浅绿,深绿,黄绿,灰绿,各种的绿色,连接着,交错着,变化着,波动着,一直绿到天边,绿到山脚,绿到渔帆的外边去”,令人浮想联翩。在另一篇文章《青岛与山东》中,把青岛比喻为“绿珠”,“在这以尘沙为雾,以风暴为潮的北国里,青岛是颗绿珠,好似偶然的放在那黄色地图的边儿上。”1934年,作家苏雪林来青避暑,有《岛居漫行》面世,书内专辟一章“青岛的树”赞美青岛林业发展,“青岛所给我第一个印象是树多。到处是树,密密层层的,漫天盖地大树,叫你眼睛里所见的无非是那苍翠欲滴的树色,鼻子里所闻的无非是那芳醇欲醉的叶香,肌肤所感受的无非是那清冰如水的爽意。从高处一看,整个青岛,好像是一片汪洋的绿海,各种建筑像是那露出水面的岛屿之属”。陈武臣则以诗意的表述,来描写青岛的绿,“水天一碧,波澜不惊,岛屿错落,岗岭四合,一种肃穆森静之气象,真别有世界”。

  芮麟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曾长期任职青岛市政府,也是一位诗人和作家,对青岛美景尤为眷顾,其《青岛游记》既有大量青岛绿色的描述和讴歌,又有对青岛开埠以来植树造林历史的回顾。他到青岛的第一眼即看到满眼绿色,深受感染,赞美脱口而出,“矮矮苑墙曲曲栏,重峦到处可登攀。人家都在春风里,绿树连云花满山”。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和观察,他认为青岛自然条件优势并不突出,仍能取得骄人成绩,值得认真反思和借鉴,“我们平常的观念,总以为要建设成一个现代化的都市,必须要土壤肥美,人烟稠密,自然条件优越的地方,方易着手;但是,青岛在四十年前,的确是几座只有石头、绝少泥土的荒山,和人烟稀少、视同化外的几十个渔村;经三十多年来的积极建设,已成为我国一个最理想的花园都市,最先进的通商巨埠了”。他这里所追溯的,大体反映了青岛开埠以来不断植树造林的历史。1897年,德国强租青岛后,把植树造林作为一项重要的基础工作,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使青岛迅速从荒山野岭变为绿树青山,济南、北京、上海等南北各地纷纷仿效,给正处于变革时代的中国社会以启示和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