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年
时光如流,流走了青春,流淡了记忆,岁届古稀,唯有挂在老家大门上的“光荣人家”之匾牌,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因为她记载了家国情怀的要素。
那是上世纪60年代初,当时在南湖公社机关供职的大哥响应党的号召,放弃条件舒适的工作环境和稳定的经济收入,带头报名,应征入伍,让青春年华在国防建设中绽放出绚丽的光彩。
“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大哥当兵的消息传到村里,村干部带领一伙年轻人敲锣打鼓,把一面镌有“光荣人家”四个金字的红漆牌子挂在我家的大门上。正是这个看似平常的光荣牌,给农家小院增添了几多喜气,为整个家族注入了新的生活动力。最为这块“光荣人家”牌子而心动的当数我爷爷。
爷爷年近古稀,是一位忠厚朴实的庄户人,对家族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素以心正行端、急公好义而闻名乡里。这天晚上,爷爷坐在炕头上,语重心长地说:“咱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如今出了个当兵的,能保家卫国,这是荣耀!咱在家不论大事小情都要做妥帖,不让在外边当兵的分心,也对得起门口这块牌子。”爷爷的话不多,却像一记重槌敲在全家人的心上,成了整个家族待人做事的规范。打那时起,珍惜“光荣人家”之荣誉,就成为整个家族的自觉行动。
“光荣人家”所带来的荣誉和家庭处事的传统融合在一起,潜移默化,逐渐形成了家风。1972年底,我报名当兵。离家前,父母与我聊了许多。母亲说:“自打你哥当兵,咱家就是光荣家庭。你当兵在外,俺也不指望你光宗耀祖,只要能精忠报国,别给门前这块光荣牌抹黑就够了。”母亲的这番话,我牢记心头,一直成为我做事的准则、做人的方向。
1980年,母亲身患重病,从春天起就报过几次病危。中秋节,我请假在家中伺候母亲。这时,突然接到部队催我提前归队的电报。看着重病卧床的母亲,瘦骨伶仃,手臂上挂着吊瓶,我实在难以开口。父亲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既然当兵,就以国事为重,无愧于光荣牌。”面对识大体、明事理的双亲,我眼含热泪,沉重地点了点头。不料,这竟是我与母亲的最后诀别。
在这心端行正、克己奉公的家风熏陶下,我兄弟姐妹五人中,兄弟仨都曾从戎卫国,两人提干现均已转业并光荣退休,三弟正投身于国学研究和文化传播;姐姐和妹妹皆从事教育事业。
老家门前的“光荣牌”,在我心中永远熠熠生辉,照亮我前进的方向。吟诗一首,以抒胸臆:人生在世何为重?光荣人家最光荣。身健源于细胞健,修身齐家正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