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8岁大山的新工作是中文版话剧《肖申克的救赎》，他扮演银行家安迪在肖申克监狱的好友瑞德，也是故事的讲述者。如今的大山，已经不再出现在晚会里，尽管那个身穿唐装或大褂作揖拜年的形象还深深刻在人们的脑海中。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幸运地踩中了时代的步点，成为一个特别的文化交流符号。是符号也没关系，只是，他希望大家别老用旧的眼光看他。

　　走进“肖申克”

　　“哗啦啦”，监狱大门打开，“新来的”到了“肖申克”。舞台上一溜站开，不管“老人”“新人”还是狱警、典狱长，一水儿西方面孔。他们一张口，能吓人一跳，都是地道的中文普通话。看排练前，以为大山肯定是演员里汉语最拔尖儿的，看完发现，他只是最拔尖儿的之一。

　　30多年前，他出名的1989年，中国的国门打开还不久，洋人能把中文说利索，那简直就是新闻。“今天不能再演那样的节目了，时代变了，我也变了，不能现在上了台还是给大家来段绕口令啊。”

　　《肖申克的救赎》导演是张国立，大山作为故事的讲述者大量旁白极考验朗诵水平，凑巧的是，大山在之前两年意外地做了准备。2020年，疫情把所有人关在了加拿大的家里，那时，短视频平台正在兴起，思来想去，他想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些中国古诗词，让他意外的是，录制几条之后，点赞和阅读量噌噌涨起来，陈佩斯也来给他点赞，从2020年夏天开始，一直没有间断。

　　那个洋小伙子

　　在很多观众的记忆里，大山是第一个登上春晚的外国人，其实他并不是，他出名的小品《夜归》出自元旦晚会。1989年新年，不少中国老百姓在黑白电视机前看到一个无比新鲜的节目，两个金发碧眼的洋面孔操着尚不熟练的汉语出演了一个发生在东北工厂家属楼里的故事。身穿军大衣、头戴雷锋帽，张口一句“玉兰，开门呐，我是大山”引发现场一阵爆笑的小伙子，他也因此获得了一个中国艺名“大山”。等他能够登上春晚，已经是1998年，早已家喻户晓。

　　他更喜欢这个来自小品人物的名字，因为很有中国特色而且雅俗共赏。年龄渐长后，大山仔细思索过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到底为什么会一炮而红？他觉得，大概是因为刚好踩在了时代变幻的浪尖上。“我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中国刚刚从一个封闭的时代走出来不久，打开大门，走向世界，世界也在走近中国，人们崇尚外来先进知识、技能和文化，这个时候，有这么一个来自西方先进世界的洋小伙子到了我们国家，不仅仅是学习语言，学的还是传统文化”想通了这些问题之后，他感觉豁然开朗，因为自己的事业不仅仅在喜剧，而是在整个文化交流。

　　相声和脱口秀

　　今年2月，在多伦多一场脱口秀演出上，大山作为暖场嘉宾，一出场，就先拿自己这个最标签化的一面开涮自嘲，引起观众一阵欢呼。2011年他与孔子学院的留学生一起在春晚表演了群口相声《四海之内皆兄弟》之后，就渐渐淡出了电视观众的视线。等到2015年大山再次亮相，却抛开了他所熟悉的相声表演，带着脱口秀《大山侃大山》举办个人专场。在从相声转到脱口秀的大山眼里，这两种艺术几乎可以说是中西方喜剧文化差异的缩影。一个“老外”，在中国传统相声里，很难扮演别的角色。他有创作的冲动，但相声的“铺平垫稳”极其严谨，题材也有限制，他开始创作脱口秀段子。

　　2017年，他带着《大山侃大山》参加了全球三大喜剧节之一墨尔本国际喜剧节，是那年喜剧节中唯一的中文节目。代表中文喜剧表演的是一个加拿大人，他感慨这世界“真够滑稽的”，也让他觉得尽到了自己的责任——让中文幽默艺术更好地走向世界。这又有点回到了“文化交流”和“文化桥梁”的意味上，对他而言，这样的想法似乎已经成为下意识。再比如正在排练的《肖申克的救赎》，一个人蒙冤陷入绝境几十年，始终没有放弃希望，中国人也一定会被触动产生共鸣。大约正是这样的基底，让大山成为两种文化的结合体。李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