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修圃

　　小时候，我比较顽皮，常常和二哥吵架，特别是来人时，我和二哥借机打闹，在炕上滚骨碌。娘说，男子汉，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哪像你们“人来疯”。我俩虽然老实了，但未必严格要求自己，直到母亲要动家法，才规规矩矩坐好。这种规矩，时间久了，就养成一种“坐如钟，站如松”的习惯。有时，母亲领我到邻居家玩，常常得到邻居家的夸奖。邻居给东西吃，我说，不要不要，俺家有。母亲说，拿着吧，谢谢大娘或婶子，我才拿着并谢谢。邻居说，这孩子真有礼貌。母亲脸上绽开满意的笑容。

　　有一次，我走路低着头，娘说，“仰脸老婆，低头汉”，这种习惯不好，要像男子汉，仰头挺胸的，多精神啊！在娘的规矩下，我走路有点“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直到耄耋之年不改样。有人问，你这把年纪，走路不弯腰，不驼背，是怎么练的？我笑笑。心想，这都是娘的功劳。

　　娘是一本线装书。说线装，就是古朴、典雅、传统，内涵丰富，怎么读都受益。20世纪60年代初，我已为人师了。母亲说，当老师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吃好饭，你要好好教孩子。1963年3月5日，毛主席为雷锋同志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全国掀起向雷锋学习的高潮。为了组织学生向雷锋同志学习，我把零花钱省下来，买了《雷锋的故事》《雷锋日记》等书，放在班级图书角，让学生学习。这年冬天，天气特别寒冷，我班学生郭某没有棉袄，回家给母亲叨叨此事。母亲听了以后，就把我的八成新的棉袄拆洗、剪裁缝制成小一点的棉袄。当我抱着棉袄给郭某送去，郭某穿上十分合适。我心里美滋滋的。母亲却说，但做好事，莫问前程，做了好事不要张扬。母亲又给我敲了警钟。

　　20世纪80年代初，我做了一任处级小官。娘说，吃了碗里的，不要想碗外的。娘再次给我敲警钟，不贪不腐，警钟长鸣，至今鸣响脑际。娘虽然去世多年了，但她留下的精神财富像一盏明灯，总在关键时刻给我指明方向；娘也是一本经典大书，使我常读常新，一辈子也读不完。（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协会员、青岛当代文学创作研究会名誉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