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名片

　　葛长竹

　　年龄：79岁

　　身份：退休教师

　　磨剪子抢菜刀在我看来是一种爱好，老有所乐，既能帮到别人，还传承了老手艺，何乐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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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话

　　大家满意了，

　　我的心情就亮堂了

　　记者：您为什么选择做一名磨刀匠？

　　葛长竹：磨刀是一门传统手艺。最初我是为老伴“服务”。后来随着时代发展，人们逐渐习惯了东西用旧了换新的，这个传统手艺也逐渐没落了。我干这行不是为了赚钱，而是觉得老有所乐、老有所为，心里很踏实。

　　记者：磨刀和从事教学工作有关联吗？

　　葛长竹：两件事并没有什么关联性，但不管做什么，都得耐住性子，一点一滴地去磨炼，大事小事都认真对待，把它做好。感谢好时代，我现在衣食不愁，能够用自己的一技之长为大家做点事，磨的刀大家用得顺手，他们高兴了、满意了，我的心情也就像磨光了的刀刃一样，亮堂堂的。

　　记者：将来有什么打算？

　　葛长竹：中国的很多传统技艺正在逐渐消失，这是一种遗憾。现在已经很少有磨刀匠了，但很多家庭是有这个需求的。只要身体允许，我就会一直做下去，方便周围居民的生活。去年我收了一个徒弟，希望能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磨剪子嘞，抢菜刀……”曾几何时，在青岛的大街小巷，不时会响起磨刀师傅带着乡音的吆喝声，如今，这种传统手艺不常见了，磨刀这个老行当正在悄然离我们远去。近日，青岛早报记者在莱西街头偶遇了一位特殊的磨刀匠——79岁的退休教师葛长竹，并听他讲述了自己如何在退休后成为一名专业“磨刀匠”，几十年如一日坚守着这份传统老手艺的故事。

　　79岁老人当了20年磨刀匠

　　近日，记者在莱西市威海东路早市对面的一个胡同里，被路边一位专心磨刀的老人所吸引。只见老人坐在马扎上，身前系着一条围裙，弓腰低头，双手分别握住一把菜刀的刀柄和刀头，将刀面倾斜到一定的角度，在磨刀石上来回打磨。在菜刀被磨擦发出的“嚓嚓”声中，老人目光专注，双臂用力。这位老人就是葛长竹。2004年，从事教师工作的他退休后，从姜山镇搬到莱西市里居住，也把磨剪子抢菜刀的老手艺带了过来。20年来，每天固定出摊为居民磨刀已然成为葛长竹生活的一部分。

　　“可以了吧？我看这刀已经磨得很锋利了。”前来磨刀的居民张大妈问道。“不行不行，还得再磨磨，磨不好的话现在觉得很锋利，过不了几天就又钝了。”葛长竹不紧不慢地说。老人话不多，态度和善，清瘦的脸上爬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只见他用大拇指轻刮刀刃试了试，然后又捏着刀背来回打磨，其间不时在磨刀石上浇一点水，这不仅是为了润滑，还能起到降温的作用。每磨一会儿，他就用大拇指试试刀锋，再磨再试，直到刀口褪去钝刃，颜色发青，亮出锋芒为止。八九分钟后，一把刀磨完，葛长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从之前每天走街串巷十几个小时，最多时一天磨70多把刀，到如今每天上午在家门口出摊，今年是葛长竹干起磨刀这一行的第20个年头，早已积攒下固定的顾客群，生意红火。磨刀时，许多路过的市民驻足在他的摊位前观看。“退休后每天无所事事，就寻思着自己虽然老了，也得有点作为啊。”想起自己年轻时学过磨刀手艺，葛长竹决定“重操旧业”，一个马扎、几块磨刀石、一瓶清水，这便是他磨刀的全部行头。“刚开始走街串巷的时候，不好意思吆喝，第一天赚了11块钱，心里特别高兴！不靠退休金，咱也能自食其力了！”回忆起磨刀剪的“初体验”，葛长竹颇为感慨。岁月在磨刀石上匆匆滑过，他已记不清自己将多少把锈钝的刀具磨得锃亮如新，一块块因磨损而变薄的磨石和一双满是裂纹的手，见证了他的磨刀历程。

　　磨刀既是爱好也是“营生”

　　每天上午，葛长竹都会准时来到家门口的摊位边，摆上磨刀石，开始一天的工作。经常还不等他开张，已有周边小区的居民拿着剪子、菜刀在等候。记者采访过程中，几名围在葛长竹摊前的顾客七嘴八舌地说，现在换一把新菜刀少说也要几十元，而磨一下还能用很久，只要5块钱。大家感慨说，现在想找位磨剪子抢菜刀的师傅太难了。正在这时，葛长竹的手机响了，一家餐馆约他第二天去磨十几把菜刀。

　　葛长竹原是姜山镇的一名中学语文老师，今年79岁。20年前，他和老伴一起搬到莱西市，老伴帮着儿子带孩子，他就走街串巷磨剪子、抢菜刀，没想到一干就是20年。谈及磨刀的手艺从何而来，葛长竹颇为得意，笑称自己是为“老伴服务”。1974年，从事服装制作的葛长竹妻子经常为找不到地方磨剪子而苦恼，当时还在教书的葛长竹专门到南方学习了这门手艺。“有人说，教师退休以后就成了百无一用的‘孔乙己’，不会营生，还放不下架子。我学会磨剪子抢菜刀之后，既会营生，还能放下架子。有人说你有退休金，何必干这档子营生呢？可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爱好，老有所乐，帮到别人的同时，自己还有了收入，何乐而不为呢？”葛长竹笑道。

　　葛长竹说，磨刀剪并不复杂，很多人自己在家也能磨，但要想磨出“吹毛断发”的效果，那就需要一些技巧。磨剪子比磨刀要难一些，更费时间，打磨时需要调整剪刃和磨石之间的角度及剪刀中轴的松紧度等，非常考验手艺人的技艺。从业这么多年，葛长竹的技艺早已炉火纯青，无论是剪子还是菜刀，他仅凭声音就能判断哪里出了问题。在和记者聊天时，葛长竹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活，“有的刀上有缺口，需要反复打磨，把缺口磨平。”葛长竹介绍，磨刀看起来简单，但对于力度的掌握有很严格的要求。

　　说到自己的手艺自信满满

　　“磨完拿回去要是不好用，你回来找我。”葛长竹刚将一把磨好的刀交给顾客，下一把刀就递了过来。“慢工出细活，只有用心打磨，才能恢复一把刀的原貌……”葛长竹向记者介绍磨刀的流程，因为需要双臂均匀用力，久而久之，他的肩膀积劳成疾，每逢变天就会疼痛难忍。因为经常用手指触摸刀口检验锋利度，葛长竹的手上布满了细小的创口，经常旧的未消，新的又来。

　　“我在这附近住了3年，每年都会来找他磨一次刀。”住在附近的居民孙先生说。“他磨过的刀和剪子都很耐用。”一名居民告诉记者。听到这话，葛长竹笑了，在他看来，打磨一把剪子、菜刀，就像是打磨一件作品。正是因为这种精益求精的态度，他的手艺赢得了顾客的口碑。“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为什么咱在胡同里天天有活干？就是因为有很多回头客。附近市场不少加工服装的业户，都找我给他们磨剪子。”说到自己的手艺，葛长竹十分自信。

　　采访间隙，葛长竹将磨好的三把刀递给一旁等候的一位女顾客，并坚持不收费。看到记者面露疑惑，老人笑着解释，“我们是老邻居了，她从事家政工作，赚的是辛苦钱，很不容易，我不能收她的钱……”一位围观居民告诉记者，老人经常帮左邻右舍磨刀剪，从不收钱。对此，葛长竹表示，自己干这行不是为了赚钱，主要是图个老有所乐，用传统手艺为更多人服务。

　　对葛长竹来说，磨刀已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当把磨好的剪子与菜刀交还给主人时，陶醉在喜悦中的他，脸上每一条皱纹里都蓄满了笑意。“看到一把把锈钝的菜刀在自己手里焕然一新，特别有成就感。”葛长竹说，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去年收的徒弟出师了。“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将这门老手艺传下去。”老人表示，随着自己年纪越来越大，两个儿子经常劝他不要再干了，但他不愿放弃这门老手艺，只要身体硬朗就会继续坚守，不为赚钱，而是享受其中的乐趣。忙到中午12点多，葛老结束了当天的工作，他搬起工具箱往家走，随口喊了句“磨剪子嘞，抢菜刀……”

　　本版撰稿摄影 观海新闻/青岛早报记者 康晓欢 袁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