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假期,爸妈对我们的要求,似乎就是代表他们给亲戚送年礼、拜年。舅舅的年礼是第一重要的,我们带回的土特产,爸爸、妈妈掂量掂量,觉得轻了,便会加一些贵重的酒、茶叶之类的。
家乡人的年礼大多是大壶老米酒、大块肉糕、一袋袋柿饼、还有粗大的苕粉鱼面。我大哥总会将他自家酿制的红葡萄酒、上好的老米酒留给我,舅舅特地为我做一坛糯米酒。
爸妈最看重的就是吃年饭,儿女们回来了,还带着孙子、外孙,合起来就有十几人了,坐得密挨密的,孩子们你推我搡、边吃边玩,家里热闹非凡。
年饭十分讲究,不仅仅上菜顺序讲究,菜肴也是寓意深长。首先上席的是“样菜”,芹菜、红萝卜丝与千张炒在一起,不油不腻,垫个底。其次,就上“大菜”,如鸡肉山药汤、牛肉白萝卜汤、羊肉红萝卜汤,再次就是上元子,如肉元子、鱼元子、藕元子,还有萝卜元子,寓意着团团圆圆。然后上全鱼,那是“重菜”,在进餐中间上,而且放在餐桌的正中央,寓意年年有余。鱼头对着最重要的人,或者长辈,或者当家人,或者新女婿,寓意新年发财。炒菜夹在中间上,如猪肉炒菜苔,清炒白菜等,冰糖银耳莲子汤、红枣莲子百合汤,甜汤总有一个,寓意甜甜蜜蜜。
席间,大人们拿出事先封好的压岁钱,一一分发给孩子们,孩子们欢天喜地。
大年三十才是真正过年。贴春联,大红的对联一下子就显示出过年的喜庆气氛。所有房间的灯都开着,火盆中炭火烧得旺旺的,家里既亮堂又暖和。
妈妈炖鸡汤,还要在汤里煮鸡蛋,那鸡蛋已经不是鸡蛋了,而是“元宝”,大年三十吃了,寓意新年发财。还要煮红枣银耳莲子羹甜汤,喝了明年生活就会甜甜蜜蜜,一家人边吃边看春晚。凌晨放鞭炮,驱去旧年晦气,迎来新年好运。
大年初一,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爸爸、妈妈拜年,他们似乎比平时高兴千万倍,笑得合不拢嘴。街上的店铺都关着,大街上都是赶去拜年的人。初一拜的是父亲边的亲戚,初二拜母亲边的亲戚。亲戚拉着不让走,得喝点米酒、红枣莲子汤或是吃一碗肉糕煮肉元子。当然在姑妈、舅舅家,是非得吃点东西的,而且还要正儿八经坐在餐桌上吃,吃得越干净他们越高兴。
我喜欢到农村的二姑妈、小姨家拜年。二姑妈家的包菜、小白菜都是地里刚摘的新鲜的,特别好吃,还有院子那棵高高的毛栗树,结的小栗子香而粉特别好吃。小姨家的表姐、表妹们与我年龄相仿,兴趣相投,拿出绣品给我看,送双鞋垫、棉鞋给我,心里暖融融的,然后带我去看采莲船。
乡味就似一坛陈年老酒,年岁越远,越醇厚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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