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 阿占

　　王溱

　　今年夏天的气温反常，热浪滚滚，前所未有，特别是进了八月，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害得许多人呆在室内开着空调、电扇小心躲避。

　　其实每年的八月都是天气最炎热的月份，只不过今年有些特殊，热的时间过长，温度升得超高，让人有些受不了。八月是“三伏天”的“高潮”期，有中伏和末伏，还赶上立秋。“三伏天”在人们眼里历来都是“骄阳似火”，立秋更是素有“秋老虎”之称，两者凑在一起，叠加释放的热量，可想而知。许多人吃尽“苦头”，领教过“厉害”。所以，八月是刻骨铭心的季节。

　　天热让许多人回想起以前抗暑的日子。倒退四十年前，各方面相对都落后，面对炎热的天气，人们大都靠自然条件消暑。当时最普遍也最实用的解热工具是扇子。不管是纸制还是芭蕉叶子做的，能扇出风来，就博得人们的喜欢。记得有些年轻人谈恋爱，送给心上人的礼物就是一把做工精细、丝绸面料、带着香味的扇子。夏日里扇子是紧俏货，赶上连续高温天，市场上都会断货。没办法就自制，纸壳、薄木板，甚至厚牛皮纸都可以成为原材料。

　　那时也有电扇，但价格不菲，一般人家还买不太起。后来能买得起了，用电又是个问题。尤其到了晚上，家家开灯，负荷承受不了，就会跳闸停电。反反复复邻居们颇有抱怨，弄得那些有电扇的人家也不好意思，只能找用电量小的时候打开过过瘾。

　　天热晚上难以入睡，家家户户的门窗四敞大开。没有特殊情况，都是关了灯，摸黑待在屋里。那样可以穿得自由些，外面看不到，避免尴尬；还有就是防止蚊子飞进屋。当时住大杂院的特别多，一家一户几乎紧挨着，几乎没有什么隐私而言，但没人在意，也没人在乎。相反还觉得挺亲密，因为彼此拉呱都不用太大声音就能听到，省力气了。

　　户外在那个岁月被人利用到极致。许多人家喜欢在屋外做饭吃饭。蜂窝煤炉子生在家门口，烧菜蒸饭烧水方便。晚饭也在屋外吃，傍晚太阳西下，没了日头烤着，屋外比屋内凉快。摆个小桌，放几个小板凳，有时干脆什么也不坐，站着或蹲着就吃起来。饭菜简单，不像今天一顿饭三四个菜算少的。一个菜，甚至有时就一个汤，然后就着咸菜，馒头饼子抓在手里，几口下去就完事。

　　天一擦黑大院的人就拿着小板凳、马扎子到大院外的马路牙子上凉快。年龄大的在一起，在工厂做事的凑一堆，家庭妇女和女孩子们围一圈。小孩子最不安分，一会儿聚在一起，很快又掺和到别的人群中。拉的都是家长里短的呱，说得最多的是听来的小道消息，偶尔也会议论一下左邻右舍，但几率很小。因为人多嘴杂，怕得罪人。那种话题，大都在人少的时候窃窃私语。

　　八点左右许多人会返回大院，洗洗漱漱准备入睡了。没有电视又没有其他娱乐的年月，人们睡得很早。特别是家庭妇女们，早睡早起要给上班的人做饭，有一定的压力，不敢晚睡。留下的大都是精力旺盛的中年人和孩子，古往今来，天南海北，说得津津乐道，侃得热火朝天。孩子们最喜欢听故事。那些饶有趣味的传说、轶事、野史，很多是“纳凉”时听来的，让孩子心中增添了无数好奇，慢慢转化为见识、知识、眼界，陪伴自己一步步成长。

　　也有人整晚与马路为伍。这些人大都住房逼仄家口又多，大热天睡在家里不自在，不如一张凉席睡在街头舒服。几十年前城市里的马路上车辆来往有限，特别是到了晚上，更是少之又少，这无疑给那些街头“睡客”提供了便利。在铺着柏油的路边休息甚至睡觉，是那个年代随处可见的一道风景，许多人迄今还记忆犹新。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后，空调逐步进入寻常百姓家，电力也开始充足。八月未央，热浪依旧，但人们不再苦恼不再忧愁，因为时代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