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维仁的作品《昭君出塞》。

项维仁

项维仁的作品《七月七日长生殿 夜半无人私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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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靡一时的“小人书”，曾经陪伴几代人的成长，青岛作为连环画的创作、出版的“重镇”，必须要提及的人物一定少不了项维仁。如果按照既定的人生路线行进，项维仁中学毕业后报考高校美术系从事美术创作，同样也能抵达理想地，但是中间略显多舛的车间工作经历，却为他的艺术之路注入更多的生活体验，也在无形中让他的创作有着更多根植于生活的热烈与丰富。

　　曾是化纤厂的“建厂元老”

　　1966年中学毕业时，项维仁原本希望进入山东师范大学美术系学习，但随着形势发展，宣传任务成为重中之重，擅长美术的项维仁成为了各个单位争抢的“香饽饽”，“在中学的时候，我就是美术尖子，学校里的板报、宣传栏，都会找我去创作。”项维仁介绍，他先是被借调到青岛市工人文化宫搞版画创作，后来又到了钢厂、预制构件厂、船舶配件一厂负责宣传，“要把板报、宣传栏、厂史展览等做得好看，涉及到的画种很多，报头得用美术字，还有一些小题图、插图等都得我去完成。”项维仁说。

　　值得一提的是，1969年，青岛汽车制造厂生产出第一批卡车“青岛69”，改写了青岛不生产汽车的历史，当时这批披红挂彩的汽车在全市巡游，车身四周的横幅标语全都出自项维仁之手，“当时的汽车制造全都需要手工完成，比如车皮，需要钣金工用锤子一点一点地敲出来，车的颜色是我调配的，那时候没有电脑调漆之说，能够使用的油漆也只有红黄蓝等几个基本色，如果需要其他的颜色，全得自己动手调。”

　　如果说到工厂里做宣传工作是“爱一行，干一行”的话，那么，项维仁后来被调至刚刚组建的化纤材料厂则是“干一行，爱一行”。“虽然大家都知道我是画画的，但是在刚刚组建起来的新工厂筹建班子里，每个人都是身兼数职，没有技术工人，我就跟另外一个同事到油漆厂跟着老师傅学钳工，有很多的不锈钢器具，像罐、釜等都得自己做。”项维仁对当时的工作场景记忆犹新，“那么厚的不锈钢板子，在锅炉里烧热，再用大锤、錾子砸出造型来，那个时候，不管什么季节，每个工人都要穿粗布工作服，抡着大铁锤一下一下地砸，是个纯体力活。”这位擅长画画的年轻人慢慢成长为车间里“老大哥”，带着新入厂的工人盖厂房、做设备、安装管线、搭建流水线，是化纤厂当仁不让的“建厂元老”。

　　青岛连环画的代表人物

　　项维仁回忆，那个年代很少有讨价还价，领导安排干什么就去干什么，除了生产一线的工作之外，厂子里的宣传工作他也没有落下，“一边干着钳工活，一边还要搞宣传，当时厂里的条件特别艰苦，连一张画画的桌子都没有，我只能等到会计干完活，把他的桌子收拾一下，插空去画。”后来，项维仁也在厂里找到了一个能够安放画桌的地方，“那是厂里的锅炉房，上面有一间小屋，原来是化验室，后来废弃不用了，就分配给我，让我在那里画宣传画。”项维仁说。

　　厂子里的生产、宣传都不能耽误，小有名气的项维仁也不断接到青岛市工人文化宫、沧口工人俱乐部、沧口文化馆以及街道上的宣传邀约，“我甚至还在样板戏的‘舞工队’干过，画布景、画投影片，有时还得给演员化妆。”项维仁说，“最忙的时候，我只能等下了班再去文化馆搞自己的创作，虽不至于通宵达旦，但往往回到家都是下半夜了，跟当时也要上班的母亲都没机会说话，她为了跟我商量一下家中的事情，有时候不得不往单位写信沟通。”

　　那是一段充满激情的日子，正是在此期间，他与常在青岛市工人文化宫活动的窦世魁结识，并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保持着合作关系，成为那个时期青岛连环画创作的代表性人物。

　　谈及连环画的创作，项维仁坦言他从小就喜欢，“那时候我家附近的沧口广场有很多‘小人书’的书摊，孩子放了学就会跑过去消磨一段时间，一分钱看一本，一个月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支出。”后来，项维仁与摊主渐渐熟悉起来，谈及为何天天都来，项维仁告诉摊主自己喜欢看画，也会画画，于是摊主便让项维仁为一些已经破损的“小人书”重画封面，以此作为交换，项维仁再也不用花钱看书了。除了画封面，项维仁还根据语文课文进行连环画创作，“那时候也没有创作题材，我记得特别清楚，一个‘孙悟空被压山下’的故事，我画了一套8张图的连环画，一夜没睡，还给上了颜色。”项维仁说。

　　车间经历丰富了艺术创作

　　连环画的创作，让项维仁在美术界逐渐有了名气，出版社的约稿纷至沓来。1978年，项维仁因“学非所用”，由位于沧口的青岛化纤材料厂调到了青岛市工艺美术研究所，成为包装装潢设计室的设计员，也正是在这一年，项维仁创作了连环画《唐太宗》，这成了他“历史题材自主明晰线描风格”的初始。

　　据臧杰所著《青岛美术史稿》，“因为创作过程中需要大量的环境、建筑、服饰、武器、器物及典章制度等方面的图像资料，青岛本地的资料已不足借鉴，项维仁只好请假去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资料室查阅，去豫园画速写。因假期有限，而仅乘船往返青沪即需一天一夜，短短的三天假期，项维仁的创作急切可想而知。”

　　1986年，是项维仁创作风格的一个分水岭，必须要提及的作品当属他创作的《红楼二尤》，这为他后来开启仕女人物画奠定了基础。从百姓喜闻乐见的连环画到工笔画创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业界看来，连环画存在画幅小、出图快等特点，而国画作品画幅较大，讲究笔墨气韵，画工精微细致或粗犷豪放，无论是写意还是工笔，都要有高深的艺术造诣和绘画功底。项维仁无疑是成功的，评论认为，“项维仁具有深厚的白描功底，他凭借从事工艺美术与连环画的经历，积累了大量历代建筑模式、服装配饰、风土人情的资料，使得工笔画作品内涵丰富、雅俗共赏、广受好评。”

　　回望艺术人生，项维仁坦言，那段工厂车间经历赋予了自己的艺术创作更为丰富的阅历，“不会受困于艺术培训的套路，可以在丰饶且火热的创作状态中不断地学习和实践。”项维仁说，“干自己喜欢的事，又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是幸福的，即使暂时干不了自己喜欢的工作，也会为喜欢的事去创造条件、去努力。”

　　观海新闻/青岛早报记者 周洁

　　本版图片均由受访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