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战高考:收获的不仅是分数

3名复读生“前辈”讲述当年经历 付出汗水收获难忘风景
青岛早报 2023年07月03日 钟尚蕾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复读,是一段苦涩却又非凡的经历。为什么选择复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再战高考,人生的进程看似放慢了脚步,但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既然站上人生的转折点,那就要搏出个漂亮洒脱。难忘的风景,往往在迷路时遇到;走一段弯路,看似差点运气,但能看到别样景色。

  “成熟”是复读最大的收获

  今年35岁的白安铭目前在北京一家上市公司工作,回忆起当年第一次高考失利,他感慨说:“面对高考失利,有人选择了妥协,有人选择了其他的路,比如出国。”而他则选择了复读。至于原因,是因为他觉得复读和出国留学并没什么不同,“出国留学一般要先读一年预科,和复读一年不是一样的吗?”

  “当时班里加上我有将近10名复读生,其中不乏尖子生。”回首复读岁月,白安铭说身边的同伴虽然创造了不少“奇迹”,但也有很多遗憾:有人带着三本分数复读,最终拿着三本分数离开;有人带着一本分数和冲击名校的决心而来,却拿着二本分数离开;甚至还有人放弃上二本学校,复读一年后却连三本都没有考上……复读这条“回头路”值不值得走、能不能走成功,没有人能用数据说明。但在白安铭看来,真正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复读的学生,成败并不在于最后的分数。

  “其实,很多人觉得一次高考不能说明什么,但复读的一年能让他认清自己到底适合干什么。”坐在白安铭后面的复读“战友”就是这样一个例子:第一次高考没考上三本,觉得念高职“丢人”,于是选择了复读;第二年高考成绩刚好达到三本分数线,最终却选择读高职,“她看清了自己,觉得自己更适合学一门技术。”因此,白安铭认为,复读最大的收获在于让自己更深刻地看清自己。“心智的成熟是最重要的。很多人像我一样,高中三年幼稚到意识不到读大学的重要性,而复读一年却让我迅速成长,知道自己是什么样、该是什么样,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白安铭说,失败并不可怕,再次失败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承认失败,没有站起来面对失败的勇气,或者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失败,“复读一年,换来一个强大的内心,这个成长也许对高考无用,但对接下来的人生很有用。”

  “考途”多舛他选择坚持

  “从1996年到1998年,我连考了3年,可以说是高考的‘研究生’。”如今距离林涛的高中时代已过去了将近30年,而他之所以不愿意回忆那段青葱岁月,主要是觉得“丢人”。他说自己复读两年,最后才考上一个专科学校,内心一直自卑。

  “对于1996年高考时名落孙山,我没有任何借口,找不到可以抱怨的理由,就是自己学习不开窍、实力不济。”来自招远的林涛,第一次高考失败后选择了复读。复读的一年中,林涛感觉自己好像开窍了,各科成绩都有很大的进步和提高,尤其是数学。“这一年我有幸遇到一位特别棒的数学老师——杨老师,他讲课时虽然有点‘另类’,经常一只脚踩在板凳上,但他的数学课讲得真是好,讲得非常透彻,是我上学以来最为敬佩的老师。”林涛说。可没想到,1997年高考开始后的第二天,林涛所在班级的学生集体食物中毒。“同学中反应厉害的,从前一天晚上8点多就开始闹肚子,不少人凌晨2点多冒着大雨到医院里打吊瓶,最惨的同学甚至是提着点滴进的语文考场。我的症状不算厉害,一早校医就让喝藿香正气水。这件事对我当年的高考产生了巨大影响。”第二次高考,林涛连专科线也没过。

  第二次高考失利,林涛有些心灰意冷。1997年8月的一天,村里通知说大渠要放水浇地,错过这次放水,林涛家地里种的黄豆很可能会荒了。恰巧林涛的父母有事无法下地,林涛独自拿着铁锨去豆地里引水浇地。林涛告诉记者:“那是我第一次独自浇地,头顶大太阳,腿泡在水里,干了将近10个小时,连午饭都顾不上吃,直到晚上8点多才浇完地回家。第二天一觉醒来,左腿像抽筋一样,下不了地。父亲见状心疼地说:‘你还是再去复读一年吧。就你这身板,甘心在家里干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班主任写来一封信,劝我继续复读。班主任说自己今年继续带复读班,我从高一就跟着他,他对我的优缺点都很了解,不需要磨合。”看了这封信,林涛最终决定第二次复读。

  “这一年我确实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成绩排进了班里的前5名。”然而,1998年6月底,一直教林涛的老师因做心脏搭桥手术引起并发症去世;7月初,林涛的高三语文老师得了产后抑郁症,离开了人世。这两件事让林涛悲痛万分,备受打击,导致考试时精力不集中。1998年的高考,林涛最终是以638分上了青岛大学专科,仅比本科线低了3分。

  造化弄人,3次高考,林涛一路走来命途多舛,但他选择了坚持、再坚持。他说,人生没有如果,只能走好眼前的每一步,每一步都可能决定着未来的方向。

  “最重要的是对自己负责”

  复旦大学是很多人向往的名校。第一次高考,张雯以排进全省前80名的高考成绩考入复旦大学的哲学专业。可入学两年后,她选择了退学复读。对于这个让身边人大吃一惊的决定,张雯说,自己就是无法喜欢上哲学专业,她曾尝试选修汉语言文学,也申请过转专业,但最终无果。张雯征得了父母的同意,回到高中复读,准备再战高考。因为已经高中毕业两年,张雯选择了一家复读培训机构。在这所机构里,她看到不少像她一样的复读生,因为相同的原因,选择了回流。

  在复读的一年中,张雯的考试成绩一直排在年级前五名,最后高考成绩虽然不如第一次,但仍然考上了中国政法大学新闻传播学专业。如今,张雯已经从事媒体工作10多年,回头再看当初复读的选择,她表示,如今的学子面对的选择越来越多元化,最重要的是对自己负责。高分复读学生增多,原因在于学生的自主性越来越强,自己把握前途的欲望越来越强,更有勇气作出复读的选择。而高考是实现自我价值、决定自己未来的最直接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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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一场“心理战”

  在复读生“高四”这一年里,有两个绕不开的标签:怕和痛。有心理学家称,与其说高考复读是一场学习的战争,更不如说是一场心理的战争。

  “要说没有压力,那是骗人的。”青岛海山学校老师赵清郡回忆自己带高考复读生的3年,其中的笑与泪见证着教育事业的发展,也印证着每一个不愿“摆烂”的青春。平时同学相处,谁都不会提“压力”二字,大家都悄悄把压力藏在心底。郁闷、压抑、紧张、敏感、脆弱是复读生身上普遍都有的心理特点。有心理老师建议,复读生应该制定一个适合自己的目标,在学习过程中不断释放压力;不要过分苛求自己,否则整个“高四”过程都会一直处于低落与失败的状态;学生要学会自我减压,具体说,就是要学会宣泄和转移情绪,以及自我安慰。

  今年,是青岛海山学校高三教师牛增华带高考复读生的第二年。在他看来:“复读首先要过的是心理这一关,复读过程中,各种大大小小的模拟考试会接踵而来,每一次考试都有进步是不可能的,复读生要学会正确看待平时的考试,通过考试检查知识的掌握与运用情况,及时查漏补缺。学会转移情绪,转移自己的心理焦虑,复读不仅是为了能上一所理想的大学,更多的是在多次失败中磨炼出应对挫折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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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读后的逆袭

  选择复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不论因为什么,其核心都是为了成就更好的自己。

  今年6月25日,一则热点新闻在社交媒体上引起了广泛关注:一位四川绵阳的复读女生在查到自己的高考成绩后,激动得坐地大哭。事件发生后,引起了人们对于高考成绩和情感表达的关注。

  同样,也是今年高考,一个让人关注的故事发生在河北省衡水市,一名姓袁的考生复读一年后高考分数暴涨104分,不仅取得了令人惊叹的成绩,还收获了一段精彩难忘的人生经历。“复读不仅是一个艰巨的挑战,更是一个磨砺心智的过程。”当事人表示,在一年的复读中,自己付出了无数努力,她坚持每天早起背书、晚上自习,放弃了娱乐和社交活动,专注于学业。她要用行动证明,努力与坚持可以改变命运。好在复读的成果出人意料地好。从512分到616分,104分的飙升,远远超过了她的预估。当她看到成绩单时,内心激动无比。她的努力和付出得到了回报,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复读一年,袁同学的付出和收获并不仅仅局限于分数的提升。在这个过程中,她也收获了一段精彩而难忘的经历。复读班上的同学成了她最亲密的伙伴和朋友,他们共同度过许多苦读时光,互相激励、互相扶持。通过共同的追求和努力,彼此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这段特别的经历成为袁同学一生中的宝贵财富。袁同学的故事并非个例,随着每年高考的到来,复读生们也通过自身的努力和坚持,在高考之战中亮出令人瞩目的成绩单。

  这些发生在我们周围的故事,背后或许隐藏着成功密码——改变命运,需要付出努力和坚持。复读是一个艰巨的挑战,但也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如果你也曾经挫败过,或者正在面对挑战,请记住——难忘的风景,往往在迷路中遇见。走一段弯路,或许看起来运气不佳,但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别样风景。

  本版撰稿 观海新闻/青岛早报记者 钟尚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