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彬
《宇宙探索编辑部》是一部气质特别的科幻独立电影,作为第一次执导故事长片的年轻导演,孔大山也通过本片美妙的声画语言将自己的才华进行了一次全方位、无死角的生动展示。
影片讲述了科幻杂志社中年主编唐志军因对外太空的痴迷误入一段寻找地外文明旅途的故事。与外星人接触始终是科幻片类型中最为常见的主题之一,类似的主题如果格局设定过大,往往需要足量的特效、动画甚至物理模型加持。但囿于成本的限制,《宇宙探索编辑部》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路径。
影片开头,导演模拟了一段上世纪90年代初电视机画质的采访片段,短短数秒中的段落已将主编唐志军的性格轮廓勾勒出来。事实上,在孔大山早期的短片《法制未来时》中,他就曾实验过类似的伪新闻纪录片风格。如今,这种手法又在《宇宙探索编辑部》的开篇被使用也算是顺手拈来了。可这一次导演却不想重复过去的套路,在一系列还算常规的铺垫过后,伴随唐志军深入西南村落的探访,影片逐渐进入了另一个维度,一个梦境与诗歌交织的“新世界”。
通过手持摄影和灵活的剪辑,《宇宙探索编辑部》完全跳脱了科幻电影固有的叙事节奏和美学模块,也让叙事拥有了充分的自由与灵性。《宇宙探索编辑部》的故事时而明媚、时而阴暗,甚至还在一些段落中制造出类似惊悚片的紧张感。但情感上的发散起伏,却并不影响叙事的连贯性。而配合着影片诗意的诉说,远山黛影之中,观者也隐约察觉到了几缕塔可夫斯基和阿彼察邦电影的痕迹。
如果单独拿出本片的配乐,会发现孔大山选用的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圆舞曲》、巴赫《C大调前奏曲》以及门德尔松《乘着歌声的翅膀》等曲目已然在不少电影中被滥用过了。但这些看似基本款的配乐,却在本片中极为恰当的被使用在了抒情的段落当中。另外,音乐搭配奇特的蜀地风光也产生出一种全新的、有些莫名美好的化学反应。
本片中的所有主要角色都不是脸谱化的芸芸众生,几乎每个畸零人都有着自己特殊而鲜明的符号。男主唐志军是执拗的科学爱好者,偏执里透露着几分病态,但在看似麻木的面孔之下,他也有着神游天外的思想洞见,有着痛苦煎熬的悲凄回忆,对于这种复杂性,男主角杨皓宇给出的诠释足够生动到位。
影片里的配角也足够有趣,如唐志军的伴侣秦彩蓉,她的立场时常站在唐志军的反面,还能秒秒钟用凡言俗语将仰望星空的唐志军怼回人间。而两个角色间的戏剧冲突,在推动情节的同时也释放出了大量的喜剧费洛蒙。神似顾城的村野小伙孙一通则是本片另一抹亮色,也是因为这个人物的存在,片中诵读诗歌的段落在最大限度上做到了浑然天成。另外,故事后段,唐志军“骑驴渺渺入荒陂”的一幕,也让古诗意韵与科幻的未来感有了一次短暂的亲密接触,这一点同样成为了本片叙事中不可忽视的妙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