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占坚持从青岛出发的海洋文化与传统文化书写。
“作为土生土长的青岛人,海影响了我的一切。”作家阿占说,她的写作,都是借助于“海”之精神内核,分出两种枝丫,一种游向海洋文化,一种探入传统文化。
2024年,阿占传统文化写作的代表作《墨池记》由中国作协主办了一场研讨会,这部小说也获得了泰山文艺奖;而她书写青岛海洋文化的《后海》也在今年出版,荣获中国小说学会“中国好小说”。2025年,阿占在两种写作道路中都会有新书与大家见面。“我要像那些仰仗海之鼻息生存的渔民一样,将海视为道路、麦田和矿井,唯如此,我才能体恤他们的颠沛,理解他们对于大海的感激与敬畏,以及从海里讨生活并祈求一生平安的夙愿。”
向传统的写作
集齐“琴棋书画”
“文学与城市互文、共生。某种意义上,文学是城市的产物。”
多年来阿占都在写故乡青岛,写老城和老海,写一个人的“城愁”,写城的当下与过往,写手艺人和痴怪者,写城中之人的失意和失意过后的希冀,写隐于市井的精工匠心,并由此解读城脉、人脉、文脉。又因为对“泛艺术”领域的关注,“城愁”的消解或叠加就落在了匠人身上,并让他们成为使命式人物。
阿占首先出版的是《制琴记》,诗意叙述了木匠胡三与开琴行的理工男韩五以制作小提琴为契机,高山流水遇知音,共同经营抗世俗的故事。接着又推出中篇小说集《墨池记》,小说集里的故事“由青岛地区乃至家族的书法故事拓展开来”。在2024年5月中国作协主办的研讨会上,来自全国的文艺评论家、作家在“新时代青岛文学创作的新图景”主题下探讨了这部作品,著名评论家王干认为,《墨池记》是一部文化小说,蕴含了传统文化、中国文化、本土文化。这也正是阿占所追求的“传统写作”需要达到的效果,在一个个青岛故事里,传递中国的传统文化。
阿占透露,2025年,她将继续进行中华传统文化书写,完成“琴棋书画”系列小说里的另外两个中篇《丹青记》《黑白记》,预发《中国作家》,并于年底结集出版。
向海洋的写作
从《后海》到《出沧海》
“有海就有岛。岛是半岛,海环三方,留一方与大陆相连。一百多年前,铁路和港口兴起,从此车来船往,将这里带往远方,又将远方带到这里,岛便兴盛起来,成了一座气息现代的城。”
在阿占看来,青岛的海洋文化,先有海,后有人与城。“当海与城的空间视野搭建完成,人物命运起伏成为推动小说情节发展的驱动力,起伏、远近、表里、疏密,最终呈现人、海、城三位一体的小说风景。”这是阿占关于海洋文化书写的立足点。
“后海”是青岛的真实所在,却成为一部小说的名字,对于作家创作来说是有些冒险的。但阿占的《后海》冒险显然是成功的。先是中篇小说《后海》入选“2023年度中国好小说”,接着单行本《后海》在2024年出版。《后海》通过冯家父母、五个儿子,尤其是老三“谷子”的命运书写,将后海变迁与大时代变革相融合,将个体命运起伏与海岸规划扩建相融合,留下一段青岛故事。这个故事入围了首届“中子星《小说月报》影视改编价值潜力榜”。
2024年阿占还凭借中篇小说《来去兮》获得“琴岛文学奖”,故事里三代女性的命运变迁,在构成一条女性成长经验环链的同时,也融入了城市的发展。《中国作家》主编程绍武是发掘阿占小说的“伯乐”,他总结,“阿占钟情海洋文学的写作,是无可替代的一位作家。”
在2024年底,阿占的长篇小说《出沧海》已经完成,“以历史与当下两条线索,讲述发生在胶州湾海域,几个家族之间的百年‘秘史’。”阿占从城市第一代摄影师下笔,试图探究小人物与大时代的关系,探讨海洋对于政治、经济、地理、文化以及世道人心变迁的重要影响,力求书写出一百年来胶州湾的精神图谱和半岛地区的旧邦新命。《出沧海》2025年将由青岛出版社、百花文艺出版社联合出版。
不变的蓝色气质
延展的写作谱系
阿占有一种个人习惯,与她绘画时不喜欢打草稿一样,写小说她也不喜欢列框架。“落笔之前,我并不习惯写详尽大纲,倒是喜欢给每个人物、每个节点写小传,因小传写的太过完整,先拿到专栏里发了,是常有的事。接下来我开始寻找内在的逻辑,制造矛盾和难度,来回嵌套,相互牵绊,通过语言的非指涉性,建立更多维度。”于是,事先的小传作废了,或者重新长成了另外的模样——又一部作品诞生。
阿占的作品就是这样多维度延展开来,但回归到写作的初心,“我在持续地追寻一种蓝色气质。”她曾写过《青岛蓝调》系列,用散文来写“我的城”,但无论是散文还是小说,她笔下的“我的城”,不是只有青岛元素、青岛符号而已。“对于城市本身,我不能只享用她的便捷与摩登,我要切开剖面,探其纹理,触其骨骼,将地方志了然于心,研究城市衍变史对于城市居民性格的塑造,梳理北方港口城市的关键词,等等。”
阿占说,理解了城市的背景和内质,“就知道取景器应该在哪里聚焦,怎样以虚构的方式延展现实悲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