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 阿占

　　王开生

　　前些日子，去了一次湖南长沙，一晃眼工夫，一别此城竟有二十年光景。如今长沙城的繁华热闹和市井烟火气息，着实令人惊叹。市肆中一种叫“茶颜悦色”的饮品品牌专卖店，不期而遇，遍布全市大街小巷，在某些黄金商业地段，竟然达到三五步一门店的密度，更是出乎意料。如今的年轻一代，大都晓得“茶颜悦色”的热度，故每至长沙，必来打卡拍照，人手一杯，据说此品牌只在长沙开店，外埠并无加盟代理。如此，来一杯“茶颜悦色”成为年轻一代向往长沙的一个不小的念想。也由此，我想到了本土的青岛凉粉。

　　一座城镇惟一性的小吃，最具市井烟火气息，也最能代表它的地域性特质。旧时，岛城街头巷尾零星售卖风味小吃的流动小摊，随处可见，人们用极廉的价格，可解一时之馋，而最具本埠特色的本埠小吃，当推凉粉。

　　放眼大江南北，叫凉粉的小吃颇多，然外埠之凉粉在制做原料上，擅取农作物为主，有荞麦凉粉、绿豆凉粉、土豆凉粉、青稞凉粉等等，不一而足。青岛凉粉独辟蹊径，选取天然之海洋植物（海藻）石花菜，本地人多称之为冻菜，有着鲜明的海洋地域特色。

　　小时候每年的春节前，父亲总要熬上一大锅冻菜，用各种式样的碗盆盛置凉透，青岛人称做“打凉粉”。干冻菜在熬制前，需用锤子轻轻敲打数遍。既可打碎附着在冻菜中的沙石贝壳，亦可破坏其纤维，便于熬制出冻。干冻菜反复洗净后下锅，旺火煮至四五十分钟后，用细笼布过滤，冷却后的汁液，即是凉粉。熬制的绝窍，是适时添加两勺米醋。岛城之李村大集、崂山王哥庄集和原胶南泊里大集上，均有优质的干冻菜出售。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岛城市肆中售卖凉粉的摊点众多，比较有代表性的，是中山公园的茶食餐厅、第一体育场门垛前、中山路劈柴院和第一海水浴场南海饭店门前等处，以五一节至国庆节期间为黄金期，暑期生意最为火爆。最令人心心念念，口感最地道的，则是崂山风景区内众多山民的凉粉摊。其皆用山泉水熬制，又浸泡在冰凉的山泉水中。爬山累了，坐在山阴道旁凉粉摊前的马扎子上，花上5分钱，来一碗冰爽可口的凉粉解暑去乏，伴着徐徐山风，惬意极了！嘴里满是大海的味道。说是那时候的人间享受也不过分，此是老青岛人的一个情结和念想。

　　青岛凉粉在配料上，有着属于自己城市的独家秘笈，标配多用灯塔米醋、蒜泥、香油、虾皮、胡萝卜末、榨菜末或芥疙瘩末拌匀，最后定要撒上一把碧绿的芫荽末，方可出其本味。高配则将虾皮换成崂山金钩海米，多出自本埠酒楼餐馆之中。青岛凉粉是鲜咸口味。

　　以我所见，漫长的中国海岸线上，从南至北，如此制作凉粉的地方有两处，北方的代表是青岛；南方仅有广东的南澳，其所用原料和制作方法，与岛城一模一样。但其食用方法却与我们大相径庭。广东气候炎热，暑期时间长，故此地人喜食“糖水”，补充能量，糖水铺子亦遍布粤地街头。南澳当地人擅将凉粉与果冻布丁和水果粒相混合，再浇上一份透心凉的糖水，使之成为一道经典的广东风味的消暑甜品。

　　青岛凉粉的地域特色，也是一种民风民俗的凝炼，真的“很青岛”，别处不易复制推广。假如青岛凉粉的配方能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形式固定保护下来，并将青岛凉粉注册，以专卖店的形式，整体策划推出，其不啻是造福岛城市民的善举，更为中外游客提供了亲近“最青岛”小吃的直观感受。有长沙的“茶颜悦色”为范例，青岛凉粉的火爆出圈绝非天方夜谭，毕竟，青岛凉粉真的是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