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内科医生约翰·斯诺。

霍乱弧菌是一种带鞭毛会运动的细菌。

《国王查理十世之死》该画描绘的是法国国王查理十世于1836年11月因霍乱去世的情景。

　　霍乱，在很多人眼里属于“古早传染病”，这个在19世纪一度夺走众人性命的可怕疾病，直到人们发现了霍乱弧菌及其治病原理，才不再那么可怕。

　　不再骑着骆驼旅行

　　今天的医学书籍是这样介绍霍乱的：烈性传染病，由一种可在水中生存数周的病原体——霍乱弧菌所致。

　　如果霍乱弧菌被人吞下又没有被胃酸杀死，它就可以在碱性的肠道内迅速繁殖，往往在初病的几小时内产生剧烈反应——腹泻、呕吐、发烧乃至死亡。而且，霍乱的症状也特别恐怖：猛烈的脱水使患者在数小时内便干枯得面目全非，微血管破裂导致肤色黑青。

　　“霍乱”这个词，出自中国的古籍。现在一般认为，古代中医所说的“霍乱”与现代所指的由霍乱弧菌引起的烈性传染病尚有所不同。

　　后者的起源地在印度。朝圣者有机会感染上霍乱及其他疾病，那些当时没有倒下的患者则可能把疫病带回各自的老家。幸运的是，囿于原始的交通条件，很多旅行者患病后根本来不及回到本土就客死他乡，故而霍乱的传播也没有日后那样猖獗迅猛。这就是后来的医学史家所说的，“霍乱骑着骆驼旅行”。然而，19世纪之后，霍乱搭乘着快捷的轮船和火车走向世界各地。第一次“出国”的霍乱立即席卷了中东，迅速在阿富汗、波斯与阿拉伯地区暴发，致使数十万人死亡。嘉庆二十五年（1820），霍乱又经海上商路传入清代中国。

　　登陆英格兰

　　这一次霍乱大流行，一直持续到1823年左右才告结束，并止步于欧洲边缘。迄今为止，霍乱曾经七次（或八次）在全球范围内暴发，其中六次发生在19世纪。因此，19世纪往往被称为“霍乱的世纪”。

　　只经过了短暂的蛰伏，第二次霍乱大流行便接踵而至。这一次，它势不可挡地经俄罗斯与中东地区传至繁华热闹的欧洲城镇，再从欧洲跨越至大西洋彼岸，美洲大陆也不能幸免。

　　在整个欧洲大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从开始感觉不适到变成死尸竟然短至两三个小时，每20个俄国人中就有一人死于1830年的霍乱，每30个波兰人中也有1人死于该病。

　　1831年初秋，一艘刚从德意志汉堡港返回的英国船只靠岸。船上的几名船员下船后腹泻不止，噩运降临，这就是霍乱。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当时只有1400万人口的英格兰（及威尔士）有2万多人因此丧命。

　　隔离也没有用

　　面对霍乱的暴发，当时的欧洲医学界显得手足无措。即使是“隔离”在应对霍乱时也失去了法力。

　　约翰·斯诺是英国著名的麻醉学家、流行病学家，希望查清疾病发生的原因。通过调查，他判断霍乱是在饮食被污染的食物或水之后被感染的。他的目光集中到伦敦布劳得街与牛津街交汇处的一个水井上。——所有喝过井水的人都感染了霍乱，水井就是霍乱的源头。

　　1854年，约翰·斯诺在研究伦敦霍乱暴发个案时，绘制了霍乱地图。约翰·斯诺锁定布劳得街水井，确认此处就是该次霍乱疫情的源头，并采取措施使得布劳得街的霍乱疫情得以中止。

　　病菌还是瘴气？

　　然而，约翰·斯诺直到1858年去世也没有解释清楚，水中“毒素”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最后被德国细菌学家罗伯特·科赫解决。1883年6月，第五次世界性霍乱大流行袭击埃及。惊慌失措的埃及当局立即向法国和德国求救，科赫领衔的德国医疗组随即前往埃及。他们冒着危险，对12名霍乱病人进行细菌学研究，并对10名死者进行尸体解剖，发现死者的肠黏膜上总是有一种特别的细菌，却又与腹泻病人的不同。科赫怀疑，也许这正是与霍乱有关的病菌，只是无法验证。

　　不久，埃及的疫情消退。第二年，科赫又来到印度加尔各答。他共研究了40名霍乱病人，并对52名患霍乱的死者进行尸体解剖，终于得出划时代的结论：“霍乱的发生绝不是没有起因的，没有一个健康的人会染上霍乱，除非他吞下了霍乱弧菌，而这种细菌只能从同类产生，不能由别种东西产生，或者无中生有；它只能在人的肠里，或者在印度那种十分污浊的水里繁殖。”

　　“霍乱弧菌”终于在科学家的显微镜下无所遁形。它的长相确实很像一个逗号，身上长有鞭毛，能在水中扭来摆去。霍乱弧菌凭借鞭毛的摆动，1小时内能飞奔18厘米，这段距离相当于它身长的9万倍。由于这一伟大发现，1905年，科赫因此以及发现结核杆菌获得诺贝尔生理与医学奖。

　　但是，德高望重的德国卫生学家佩藤科弗却固执地坚持瘴气致病论。具体到霍乱而言，佩藤科弗认为霍乱的流行归因于必须同时具备的四项因素：特定的病原菌、适应的地理条件、相当的气候状况和个人的易感性。

　　为了证明这个想法，1892年的10月，佩藤科弗订来霍乱杆菌的培养物，这种培养物尽管已经被稀释了上千倍，在每立方厘米中仍然有无数的“霍乱逗号”。10月7日，在满满一教室的学生面前，老教授一口气把整个试管里的培养物全都喝了下去。

　　奇怪的是，佩藤科弗并没有因此而患上霍乱——他只是在实验以后的第3天患了轻微的肠黏膜炎而且很快就好了。于是他自我宣布胜利：“我用最直观的方法证明了，微生物对霍乱疾患不起任何作用。”事情的真相当然不是这样。一个可能的解释是当这位老教授索取霍乱弧菌培养物时，培养物已经多次稀释，细菌的毒性降低到极点。即便如此，这次实验还是毁坏了这位老人的身体。

　　“饭前便后要洗手”

　　另一方面，事实毕竟胜于雄辩。1884年，当霍乱正在欧洲大陆肆虐时，英国却因严格执行自来水管理和饮水消毒，躲过了这一灾难。防治霍乱的方法已经不言自明：化学消毒剂和加热都可以杀死霍乱弧菌，谨慎处置患者可以避免该病的进一步传染。

　　当然，时至今日，霍乱作为传染病已经被人类击退，但它没有消失，依然不时地在地球上的某个地区小范围出现，但自从找到致病源之后，霍乱就并不显得特别可怕了。为杜绝细菌感染，世界各地纷纷开始系统地净化城市供水。

　　人们开始明白，不良的饮水、饮食习惯会直接把霍乱弧菌吃进体内。于是，长期以来所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说法被“饭前便后要洗手”取而代之了。   据《国家人文历史》

　　参考文献：余凤高《瘟疫的文化史》；毛利霞《19世纪中叶英国霍乱病因之争》；余凤高《传染霍乱的实验》；骆庆 《流行病学之父：约翰·斯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