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刚刚在柏林国际电影节上擒得银熊最佳男女演员奖的《地久天长》，都与青岛脱不了干系——出品人王兵是青岛人；新晋影后咏梅是青岛籍音乐人栾树的媳妇，演员杜江据说出生在青岛……还有两位不可或缺的幕后：编剧阿美，配乐董颖达，也是青岛嫚儿。
据说，直到此次柏林同行，二人才确认了彼此青岛老乡的身份，德国归来遂欣然接受青岛媒体邀约，京城共话王小帅新片创作始末。昨日，两位青岛嫚儿不约而同地 “抱怨”导演：片子如此克制内敛，“减法”做得够“狠”；也不约而同地感慨青岛人“地久天长”的文艺基因，并一同喊话家乡：青岛不光盛产“明星脸”，还有数不清的从这里走出去的影视“幕后英雄”，足以组建一个门类齐全的剧组，合拍一部大片。
剧本一简再简
导演追求的就是冷静克制没有煽情渲染
《地久天长》并不是编剧阿美与导演王小帅的第一次合作，去年由她创作剧本的电影《下海》，就是王小帅担纲监制。在此之前，一向低调的阿美已经是圈儿内炙手可热的编剧，与尹丽川、顾小白共同编剧《山楂树之恋》，又有电影 《万有引力》《分手合约》的剧本创作……人们几乎都遗忘了这位青岛胶州姑娘最初的京城媒体人的职业生涯，以及她后来的作家身份。好友尹丽川2008年自编自导的一部电影 《牛郎织女》，就改编自阿美的小说《李爱和海丽的故事》，据说，那是她编剧事业的起点。
2015年王小帅酝酿创作一部与计划生育政策相关联的影片，他找到了阿美。
影片的时间跨度很长，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讲述。两个家庭的情感纠葛、命运牵扯，由一个孩子的逝去引发，历经数十年。阿美说，这是一个关乎伤痛和谅解的故事。最初，擅长情感书写的阿美创作的剧本情节复杂，千头万绪，经历了三次大的变动，最终它一简再简，变成了现在的模样。阿美说，通常同行都会形容编剧的工作犹如挖煤，暗无天日，而地久天长的剧本创作，与通常相比并不曲折，已经算是非常顺利了。
柏林的首映是阿美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成片，她坦言，坐在柏林电影节影院里的她相当理性，因为之前在剧本创作时，她已深陷剧情，哭过好多回了。
她太爱王景春和咏梅的表演了，尽管在创作剧本时，她不会去主动设想演员会如何演绎。“他们的表演是非常克制和内敛的风格，特别是面对伤痛时，王景春老师把那种男性的善良、隐忍，某一种特别典型的中国传统男人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极其富有魅力。”
在阿美看来，演员的表演风格正与导演的个性相契合，“王小帅所追求的就是一种冷静克制的表现，虽然中间的故事，也经历了许多大的时代背景的更迭，人物的设置也有很大的情绪起伏变化，但是导演并没有渲染。他的作品有自己的态度风格，他一直坚持自己的风格，有自己对时代的观察和思考。”
王小帅第一次在电影里加配乐
极简反而最难
董颖达接到导演王小帅的配乐邀约时，《地久天长》已经进入到后期剪辑阶段，对于配乐而言，这并不多见，通常董颖达都会从先期剧本创作时就跟进创作，比如，之前由她担纲配乐的《北平无战事》、《锋刃》、《大江大河》……
导演王小帅告诉董颖达，这是他第一次使用电影配乐。虽然认识很多圈中音乐人，但他通常不会在片中设置音乐，只会在片尾让乐队朋友来首歌。但是《地久天长》做到后期，他感觉真的需要音乐。
接到邀约后，整整四个月，董颖达没有跟导演有任何交流，她被难住了。“我最初看到的片子是三个半小时的版本，导演让我一个人去看，没有音乐，我本来担心三个半小时会坐不住，但是第一次看时，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最后看完，我手里不知不觉已经握着一大坨纸巾。”董颖达说，这可能是她接到的最难的一次配乐，“导演寥寥几笔就讲述了两个家庭跨越数十年的故事，演员表演克制，情感却已相当饱满丰富，音乐应该在哪里介入？影视音乐大部分情况下是隐形的，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只有两三次‘高光’呈现，要恰到好处。”
“不要被技巧带走，更多从情感上走，把所有的装饰都拿掉……导演很担心音乐给他煽情的状态，这是他极力避免的。”董颖达至今都记得音乐完成时导演给予的由衷的赞赏，那是自己的倾心付出得到的发自内心的认同，她为此兴奋了很久。“要是看到成片，你会觉得音乐为什么会这么简单，其实越简单的反而越难。”
阿美笔下虚拟的城是青岛
董颖达对故乡永远怀有一份牵挂
柏林电影节上的首映，让阿美和董颖达都意识到，真正触及人类共同情感的影片是没有国界的，尽管影片的英文和德文字幕相对简单，但是并不妨碍不同国籍观众对影片的理解，周围哭泣的声音太响了，而几乎每个人也都捕捉到了片中那些不易察觉的小幽默。虽然已经预感到即将到来的奖项，甚至金熊的民意呼声都如此之高，但是没有人会猜到最终的结局，将影帝和影后都收入囊中。董颖达笑着讲了一个细节，宣布最佳女演员奖时，身旁端坐的咏梅激动得突然站起，踩在了她的脚上。
欧洲之行也让董颖达的思绪跨越国界，回到故乡。她激动地讲述随后的布达佩斯和布拉格之旅，“那些建筑、道路太像我小时候走过的青岛老城了。而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青岛，就是她去老师家学琴的那几条熟悉的街道，童年的董颖达和许多青岛学琴的孩子一样，每天至少要练习10小时的钢琴，她还曾经获得过第一届青岛少儿钢琴比赛的冠军。而这个15岁就离开的城市，其实就一直深藏在她的记忆深处。
对于阿美而言，青岛也是一座留于血脉中挥之不去的城市，她透露了一个绝对私密的信息，原来《地久天长》最初的剧本创作，故事的背景那座虚拟的城市竟是青岛，阿美说，在虚拟的故事构架中，她总要想象一座真实存在的城市，才能真切对它做出描述，而那座城市永远是青岛。一点小小的遗憾是，影片最终并没有选择在青岛拍摄。
□青岛日报/青岛观/青报网记者 李 魏
